药郎真君

一个闲散的药贩子
我很可爱,请给我打钱。
常年扩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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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阴阳师梦女向注意

鬼切x我

ooc有,我流鬼切

这是一个鬼切暗恋主人,但自知求而不得的故事。

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喜好,发现自己没啥喜好,自己就是喜欢鬼切。

什么鸡笼警告,什么饭圈母狗,去你妈的小几把话吧!!!我不管啦!!!我和鬼切锁啦!!!






(一)

今日记事:

夤夜时分,几个夜行的式神在附近吵闹。主人已卧榻入眠,这几日她休息的不好,此时睡下已然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可不能让这些小妖怪惊动主人。我擅自将妖气散出去,将他们吓走。

小妖怪对妖气的感知比大妖还要敏锐,他们活的战战兢兢,好大喜功的阴阳师和武士拿他们开刀祭旗,大妖怪对人类阴阳师的不满也往往撒火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要有些眼力,应当知道此时妖气的袭来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往坏了说,主人肯收留这些聒噪的东西作为式神,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更不应该吵到主人休息。若真是毫无自知的还在大跳大笑,出去砍他三个五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看了看室内,烛火映着主人的影子在窗纸上跳动,她似乎翻了个身,看来睡的并不安稳。主人向来喜欢我那副端庄忠正的样子,也不知她若是发现我还有想要砍那些个天邪鬼的想法的话,她是否会怪罪下来。

不过应当也不会怪罪于我,我比起那些弱小的东西,对主人来说要重要得多。


主人惯于在昏暗的灯光下入梦,我自然要为那灯罩里的油芯儿剪烛,以防它灭了去。付丧神也不必要那么多休憩的时间,我整夜守在门外的长廊里,看着烛火映出主人的身影,也安心了许多。

只是进入室内添些灯油,或是剪烛心的时候,脚步要放轻,别让刀碰撞发出声音,身上的寒气也要站在门口散去之后才能近她的身。但我迫于见到她的睡颜,这样这幅漂浮不定的心才敢安定下来。而这些步骤过于繁琐,却不得不遵守,当踏入室内闻到她的味道时,这种繁琐的步骤也就成了一种煎熬。

我靠近了她一些,她睡的并不老实,手臂搭在被子外面,腿也伸了出来,冻得冰凉。我捏起她的手腕,掀开被子放进去,又捻起被角覆盖在她的腿上。主人的手腕很细,使得我不敢太用力,感觉哪怕只是稍稍用些力气她的手腕就会轻易被我折断那样令人担忧。但她的皮肤很白皙,指头也骨节分明,像是修长的竹节枝,十分漂亮。握住的时候是温热的,指甲像是玉制的薄片一样圆润,每次我都看的仔细,但又不敢多碰,怕被主人发现我僭越的端倪。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自然不敢正大光明的去窥伺主人露出那漂亮的,如同幼笋一样白净细腻的皮肤。此时为她盖好被子的一次触碰,对我来说便是嘉奖了。我只有在她处理阴阳寮的事务时,才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挺得很直,就像仙鹤挺起脖子那样高雅,夏日时我坐在她身后为她扇风,吹起发丝之后就能看到漂亮的后颈,那时的感觉就如同刚刚捏住她的手腕一般,令我的指尖痒痒的,整个人都像是从空中落下来,心脏快速的砰砰跳动,以至于站在这儿都能听见这声音。也不知这无礼的反应可曾被她发现过,但应该是不曾,若是发现了,她可能也不会想要见到我了。


我只知道我该敬仰她,我该尊重她,我该与主人一起完成正义之举,去帮她守护这个三天两头出事儿的京都。这理想过于磅礴,路上的阻碍不断,每时每刻都在忙碌。我本不该有觊觎主人的这种想法,但这思念只要扎根就破土而出,忙碌于游走在逢魔之原退治恶鬼时我没空去管它,在闲暇之刻便已发现它长成了破云的巨树。

这恶念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的规模,我再去根除它的话,那我必定会非常心痛,这就像从我的生命中挖去了一部分,连着其他的部分藕断丝连难以取舍,比现在会更为痛苦。

所以我只能把这些藏在心底,不去想它也不去看它。把忠诚也写在脸上,让主人也不能发现分毫。我只可以做她的下属,做她的忠臣良将,刀为她手刃恶鬼,我为她断去后顾之忧。她那正义也是我的梦想,情爱在大义面前本该不值一提。

主人好像有些热了,她又踢开了被子。这回她整条腿都露在外面,我才看见她穿的是半襦袢,那下身几乎什么都没有,捂着脸给她盖上,暗道这也是一种折磨。

填了些灯油,便出外面去侯着。明日主人要前往荒川交涉,荒川路途遥远,那又缠人又弱小的金鱼妖怪还总会半路就窜出来吵闹的围着主人,可要让主人避开她。


今夜月尚未圆满,我坐在廊前,想着明天的规划。但实际上我并不擅于设计路线,主人那么信任我,但我却曾领着主人迷了路。这次前往荒川的路线我背了好久,又叫了椒图带了一次路,这回肯定不负主人的信任。

我靠着立柱闭眼休憩了片刻,希望明日能为主人所赞赏。夜晚很安静,我能听到主人平缓的呼吸,好像是真正的进入了深眠,我更要警惕了,保护好主人的安全。





(二)

阴阳师一大早起来,就只鬼切跪坐在庭廊中。他的睫毛和发尾有清早的晨露,看来他又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阴阳师刚踏出房门外一步,鬼切就睁开了眼睛,山吹般的金色眸子像是用黄栌染的工艺,在朝日下泛着漂亮的光,从阴阳师的位置看去,鬼切此时的面容十分温顺,像只漂亮的小动物。

『我有说过,你不必每晚都在我门外坐着……』阴阳师欲言又止,但也的确是她说过有鬼切守护会让她安心此类的话。她索性不说了,转身往室内走。鬼切也跟着进了室内,寻出一件厚些的羽织披在她身上。鬼切轻声说:『清晨露水重,还是注意些御寒才好。』

『你到教训起我来了?你坐在外面一晚上的事你可不说。』

鬼切轻笑两声,阴阳师不耐的扫了他一眼。

鬼切几乎与寻常的付丧神不有区别了,本命刀强大,他便强大。本命刀吸收着灵力,他也跟着拔高长个。付丧神都对寻常的休息没什么需求,真让他出去砍几个妖怪对他来说才是好的滋养。

这在外面坐了一宿也对他没什么影响,就是阴阳师看着他冷。再晚个几日的话,估计阴阳师睡觉起来时还能看到鬼切头上挂着秋霜,那也令人不得不罪恶感缠身。

『源氏差人把你过去的衣服送来了,我看了看,样子我是见过,但料子好像是新的,怕是给你从新做了件。』阴阳师看见鬼切垂下了眼帘,就知他不爱听他们的事儿,『那套衣服赐名龙胆霖心,你去换上罢。源氏的做工自然不错,你今日和我前去荒川,得有点排面才行。』阴阳师挥了挥手,叫他离开。鬼切低着头,提着灯罩连着的铜罐子出去了。

阴阳师有些难过,她知道鬼切现在还没想清楚,自己逼着他去穿那人给准备的衣服,就跟逼良从娼一样令她心中五味杂瓶。不过衣服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原先那套领子扯得大开,绷带包裹的身体都给她看了七七八八,虽然她理解,万不可以衣着取人,更何况后背交给鬼切就无需再过担心,这也证明了他强大的实力。但同处室内,即使是阴阳师与式神的关系,那也要区分开男女有别。一方本来就不爱穿小袖,穿着襦袢单薄的像是要去洗澡。另一方胸口大敞四开,凉快得像是同处一室的女主人是个冲动女色魔,对他不管不顾的上下其手。实在是……有碍观瞻。

金鱼姬也曾经笑过她,说她给自己式神穿的还不如那傻大个一半好看。


鬼切衣服换得很快,他穿戴整齐回来时阴阳师正端着一盘唐菓子吃着。鬼切心下了然,大抵是稻荷神把吃不下的唐菓子拿过来分给了阴阳师,这盒似乎是『团喜』。

有八种唐菓子常用来供奉神明,像垃圾邮件一样堆满了御馔津与荒的信箱。托他们的福,阴阳寮从未有过饿肚子的式神,饿鬼都被姑获鸟拿这些吃不完的唐菓子喂成了个球。

鬼切把刀置于身侧,上前去站在了阴阳师的身后。阴阳师在看话本,是青行灯的新作。

看了一会儿,阴阳师问身后的鬼切:『尝一块?』

『武士不贪图口腹之欲。』

阴阳师刚要咬下去,又闭上了嘴。看看手里的唐菓子,又放下书捏了捏肚子上有些松散的肉。她叹了口气,把那馋嘴儿放进食盒里盖上盖。

鬼切有些困惑,问她:『您不吃了吗?』

『我便也不贪图口腹之欲。』阴阳师揶揄着说,脸上看起来不大高兴。鬼切单纯可爱,想不透主人话底的意思,只好顺着她讲:『……如此甚好。』

阴阳师一腔火憋在肚子里,半天才恩了一声,似乎还说了句「不愧是钢铁直男」,鬼切没大听懂,就只知主人心情不佳,瘪了瘪嘴,没说话,在阴阳师后面悄声跟着。





(三)

看话本打发时间,偶尔看那晴明送来的委托几眼,阴阳师把时间耗到了正午。餐了午饭之后,她便拖着鬼切去了荒川的方向。

这套龙胆霖心自然好看,但约摸引人瞩目的不是这清冷的美人,而是衣服上的龙胆花纹。美人脸上冷漠警惕,手搭在太刀上没有放开过,颇有一种源氏讨伐时,家养武士那种「有要事在身,靠近的妖怪斩无赦,告辞!」的感觉。脸上写的严肃,可阴阳师就是去拿个冰镇在这儿的西瓜而已。

没有轻信鬼切带的路线之后,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阴阳师与金鱼姬讨价还价,那小姑娘要带走两个西瓜与辉夜姬她们分着吃,阴阳师大声嚷嚷说你是金鱼姬又不是鲸鱼姬,哪儿吃得了那么多。两人据理力争,吃瓜群众纷纷拍手叫好,最后两人再好似幼童吵架一样划拳分输赢。鬼切抱着西瓜,迷茫的研究着花纹,似乎不懂为何要对西瓜如此上心。过了会儿阴阳师又递给了他几个瓜,俩人才抱着瓜坐纸鹤往回行。

阴阳师平常不似今日这般起这等早,如今热太阳一烘,她便打起盹来,头一点一点的,胳膊摸到冰凉的西瓜清醒了些,马上又困了下去。

鬼切悄悄抬眼看向主人,睨注她带着细汗的脖颈。阴阳师揉揉眼睛,忘了胳膊上挎着的瓜就要滚下去,鬼切赶紧拦住西瓜往里放,对阴阳师开言:『您有些乏了,还是降到阴凉处休息会儿吧。』

『没大事,我想回去吃西瓜,晚了回去就白白冰镇了。』阴阳师把羽织盖在自己头上遮着毒辣的太阳,说自己先休息会儿,让鬼切到了再叫她。鬼切赶忙哎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路程不远,更何况是驾着纸鹤。鬼切跳下纸鹤活动着腿,他着实不适应着失重的感觉,腿整个都是酸痛的。鬼切叫沉稳的一目连把瓜给大家分一下,自己挑了一个最大的留下。一目连那龙一盘就能拿好几个,是个运西瓜的工具龙,非常稳当。鬼切看着放心了些,抱着自己的这个伸手要推醒主人。

还没碰到的时,鬼切骤然想起她这几日都没睡好的事,不由得犯了难。他把西瓜交给小纸人搬运,自己则试着轻轻抱起她,带她回了房间。





(四)

今日记事:

主人总是为那些弱小的式神做些什么,今天奖赏他们冰镇的夏瓜,明天说不定还要每人分几个达摩娃娃。

他们也仗着主人的宽厚而不思进取,整日在寮里吵吵闹闹,惹得人不得安生。

尽管我对此不甚满意,但我从没有质疑过主人的决策,主人仁义善良,这赞美的词句在这个人鬼共生的时代来说太过沉重,需要强大的实力支撑起此等仁善,才不至于落得自己受一个悲惨的下场。

我会守护主人,我就是她『强大的实力』。

……我也想,我有时候也会想…若我也是一个弱小的妖怪,我也会被主人特别关照吗?我也会分到主人费尽心力取来的夏瓜吗?我也可以每日吵着主人,抱着主人撒娇,也能得到抚摸发顶的这种殊荣吗?

讨伐完恶鬼,浑身沾满了腐臭的血液时,主人对我的赞赏是真的吗?我看着水中自己那样的倒影,自己也喜爱不来。

但也只是想想,这想法下一秒就顺着风被吹散了。我若是也成了弱小的妖怪,那何人来护得她安全?又该是何人站在她身侧与她并肩?都应该是我才对,我不是那般需要被保护,瑟缩在她的羽翼下瑟瑟发抖的弱小存在,我是值得她托付后背,值得她赋予信任的强大利刃。

以后也一直会如此。


取夏瓜归来时,我抱起了睡着了的她。她的身体非常柔软,和我自己的手感一点也不一样。我有些惶恐,不敢太过用力,怕惹醒了她,又怕自己捏痛了她。不敢用力却又不能一点力气也不用的触感让我非常煎熬,这心尖儿上像是有什么在瘙痒,我头上都有些轰鸣,气血怕是都冲到了面上。

主人睡了约一个大时,便揉着眼睛起来了。她问了时辰,便开始处理公务。主人平常起的晚,睡的也晚,整整处理公务能到凌晨,我为主人取来了卷宗,她看来也并不爱这些劳什子杂事,但又不得不去做,我明白这种感觉,我应付那些小妖怪也是如此的心情,明明很是厌烦,却又不能一把将他们挥开。

主人打了个哈欠,抻胳膊的时候,披着的羽织就落了下来,我上前去为主人再次披上羽织,她轻声说了句谢谢,我又退回到她左后侧,在灯照射不到的角落隐匿着。

她说谢谢,我有什么值得她对我说谢谢,她教授我那些世俗人情,教授我认汉字和假名,教授我一些新鲜的阴阳术。我只能保护她,但她足够强大,我至今还没从什么危机中救下过她。

这又有什么好值得被感谢的?


我有太多问题值得去让我质疑了,我想问她我能不能也同妖刀姬一样与您抵头而眠,我想问我为什么会对您露出的那一小片肌肤感到难耐的煎熬,我想问我如何才能也像那些弱小的妖怪一样一同被您纵容。

但我问不出,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不该有这些念想。我怕我一旦被主人知晓我拥有着这些杂念,她就不再会使用我了,我仅在伤害其他人这方面上有着过人的才能,除此之外,我贫瘠的如同一张白纸。

我不知主人如何看待我,我也不敢去乱想,只做为她的利刃,作为她的刀,若是永远都能这也就好了,只有我和主人为正义而行走在平安京里,我去执行于主人指定的大义,这又何尝不可?





(五)

阴阳师打发走前来献媚的富家公子哥,这些人来拉拢晴明不成,就来骚扰她这個「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徒弟」,她烦不可耐,但又因为对面也是达官富户,不可恶言相告或者是武力威胁。

鬼切给阴阳师切了一块瓜,用白布擦净手指,就又坐在她的左后方——也不管那里是不是被太阳照的滚烫。

阴阳师叫鬼切来他身侧坐着,她旁边摆着雪女冻的一大块冰,风符贴在上面,传来了阵阵的凉风。鬼切听了阴阳师的话,看起来好似有些为难,但还是慢慢的挪了过去,到那阴凉处坐着。阴阳师叹了口气,嚷嚷道:『知道你不愿意离我太近,想来你们武士都看阴阳师不顺眼罢,每当叫你离我近点,你都这个表情…那你靠着冰近一点嘛,也不会太热。』

源氏送来的那套锦衣华服却是好看,但在秋老虎的暴晒正午里着实不便于穿着。鬼切又换回了那套敞着领子的和服,阴阳师看见他胸口的皮肤都晒得发红。即使这样,叫鬼切过来近一点和她一起吹吹冰风,他也一副不愿意的表情。阴阳师自然想要和自家式神亲近,但那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黑发武士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她拉开距离,着实让人恼火。阴阳师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或者真哪点不趁他的心意,他也可以说出来,然后一起解决。鬼切沉默寡言,他不言语,只叫阴阳师徒增烦恼。

鬼切低下了头,他在心里喊着,不是呀,主人!我怕靠您太近,会下意识用那失礼的目光一直盯着您,看一眼就停不下来,我怎么敢离您坐的那么近呢?

阴阳师见鬼切低着头不说话,她也自讨没趣,啃着一片瓜看最近阴阳寮发布的公告。


清闲了没几个时间,那谄媚的公子哥又来了,他带着个面目娇媚的小倌,那小倌穿着红艳艳的大振袖,上绣团花朵朵,头发插着好几根簪花,红的白的都有,搁上去俩枣就是切糕。

原来是那富家公子哥看到角落里坐着衣冠不整的武士鬼切,觉得她不收金银定是爱极了男色,于是绑了个南风馆的小倌过来送给这位大阴阳师的关门徒弟。

阴阳师头上凭空冒出了三个愤怒的符号,忍着怒气叫鬼切去把人带进屋。鬼切听到这命令先是一愣,又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把那小倌带进里屋。阴阳师咬着牙,笑着回他:『这礼物好极了,虽然我不感什么兴趣,但我想我那师傅肯定喜欢,我送给我师傅的时候,一定提及您的名字。』

那人哦哦了几声,挤眉弄眼了几下,估计是又想绑小倌想要给安倍晴明送去了。阴阳师啐了一口,『我师傅是什么劳什子大阴阳师,自己不处理掉这些,净给我添麻烦,看我不添几个「美人」给你尝尝!』说着,她把寮办的公告一扔,躺在叠敷上抻懒腰,又向冰块那边拱了拱。吹了会儿凉风,鬼切也从内屋走出来了,『主人,安置好了。』

阴阳师仰过头看他,发现他脸上有指甲的抓痕,那血印在干净漂亮的脸上显眼极了,阴阳师皱起眉,忙问他,『脸上是怎么了?』

『那…那人说不许男人碰他,他是要侍奉主人的,我跟他说主人不会碰他,他便撒泼打诨,我制止他时……就被…就被抓了一下。』

阴阳师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唤他过来。鬼切踟蹰了片刻,慢慢走过去蹲在阴阳师面前。阴阳师强挣扎着坐起来,后背热的黏了一片。她嘟囔了几句,从腰间抽出符咒,念了咒令之后,灵力包裹上鬼切的脸侧,治愈了伤口。

鬼切垂着眼帘,不敢看她。阴阳师本就烦闷,现在又是少见的有些生气了,也是因为天热,心火太大:『你为什么不看我?』

『您要留着刚刚送来的那个人吗?』

『先留着,有点用…不是,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看我?』

在主人的逼问下,鬼切羞赧了面色,他推开阴阳师,突然把头压低在叠敷上,他就这么扣着头,双手向阴阳师奉上自己的本命刀:『若您是那等人的话,我自然不敢看您!请您将他遣散!不是您教导我不该服从于自己的欲望吗?他从那地方出来,身体自然是不干净的!您若是想要解决身体需求,鬼切,鬼切就……』

阴阳师似乎是明白他在别扭什么了,想来这武士是怕自己沉迷男色,不再将心思用在守护平安京上,阴阳师火也散了,眯着眼笑问他『你就怎样?』

『就,就……就帮您找个好人家的!』鬼切憋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出一句。本来叫他说些什么就十分困难,他根本无法说出那些什么表达心意的词儿,只能生硬的扯一个谎话。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说:『您若不将他送走,鬼切只能越俎代庖,以防这心有鬼胎的小子妨碍您的大义!』

「我当真是这么想的吗?」鬼切问自己。

不是的,定然不是的。仅仅是想要送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己当真值得奉上自己的本命刀请求惩罚吗?主人也许觉得他是过分规矩,总把小事往严重了想,但他刚刚自己要说什么自己最清楚不过!

鬼切听不到主人的回答,把头又低了些,『……是我僭越了,主人。请您惩罚我吧。』

鬼切有点难过,「请您惩罚我吧,惩罚我不规矩的想法,惩罚我觊觎您身体的眼睛,惩罚我妒火燃烧的心,这疼痛我会一直记着,我会一直以儆效尤。」鬼切悲观的想着,把本命刀递到阴阳师眼前。





(六)

但阴阳师没有处罚鬼切,他叫鬼切把那男孩和那公子哥近日往阴阳寮送东西的细目表全给晴明送过去,叫晴明最好参那公子哥在朝为官的老爹一本。

鬼切听到这个命令时好像很是开心,要不是三把刀压着他,他送完东西能蹦跶着回来。阴阳师托着下巴看他,鬼切便马上又做出沉稳的样子起来。

『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有在狂笑?』

『怎么会!』鬼切连忙摆手,样子可爱极了。


像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整日坐在庭院里不知道写些什么,从日出写到日落,阴阳师也有很多需要处理的公文。阴阳师坐在室内有些烦躁的看那些十句里九句都是废话的纸张,鬼切为她斟茶,之后又退去老远的地方跪坐着。

清晨与朝暮冻得人发抖,正午又晒的人头脑发昏,这秋老虎厉害的不得了。鬼切在她身后偷偷看她,阴阳师贪图凉爽,穿着浴衣伏案疾书,单薄的衣物显得身体更加瘦弱。鬼切的视线向下划去,觉得主人的腰肢不过盈盈一握。他想着自己搂过那里,让主人躺在自己的臂膀之上,自己凑过去亲吻主人的脖子,主人还会回抱住他。想着想着,又突然发觉自己的失礼,他连忙低下头去,臊得脸上通红,挥去了自觉僭越的想法。屏息凝神了片刻,他又悲观下去,想着自己如今已经不行啦,不够资格当她的利刃,脑袋里净是些卑鄙的想法,根本称不上是正义的斩鬼之刀。

他低落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她,手腕纤细又漂亮,他忍不住想要握住,完全覆盖上那片雪白。他试着说服自己,「我只做主人的刀,那主人自然也只能做我的主人。我没什么做错的!只是看看属于我自己的主人又有什么做错了?」

尽管他这么说了,但还是有些理亏心虚,偷摸的瞅了两眼,还是低下了头。想了会儿,鬼切又有些难耐的往那边蹭过去,靠得她近了些。阴阳师听到背后有声音,发现鬼切接近了些自己,便调笑着问他:『你终于热啦?想来我这边吹吹小风?』鬼切低低的恩了一声,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停下了。

只有一臂的距离,他只要站起来走上一步,就能把阴阳师搂在怀里。

但是太远了,这一步太远了。鬼切怎么也过不去,他跨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鬼切偷偷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七)

阴阳寮开办了宴会,她自然是带鬼切前往。鬼切又穿上那身锦衣华服,阴阳师则坐在前面与同僚东一嘴西一嘴的扯淡。喝了几口佳酿后阴阳师身上也沾满了酒气,付丧神皱着眉毛,但没去制止。

宴会很快便散去了,鬼切扶着阴阳师往寮里走。阴阳师并不喜好喝酒,她也尝不出酒有什么香的,只觉得进到嘴里辣的舌根发麻,但也并不是不能喝酒,这对她来说也跟喝水差不多。阴阳师抵开鬼切扶她的手,除了走路有点不稳以外,她并没有其他醉了的表现。

『您喝醉了……』鬼切又过来扶着她的胳膊。

『并没有,只是…恩,有点头晕而已。』阴阳师拗不过鬼切,只好把胳膊交给他,『今夜可能要睡的早些了,真是失策,应该偷偷倒掉。』

有了鬼切搀扶,走路到是稳当多了。阴阳师身上散发着热气,鬼切怕她着凉,站在风口的位置给她挡着风,便靠她近了些。

『你不喜欢我喝那东西?刚刚宴会我看你一直皱着眉头。』阴阳师突然发问。

鬼切想了会儿,回答,『酒会令人不清醒,我希望主人可以一直保持清醒的样子。』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我会往主人手指的方向前进,但主人必定是要清醒才行。』

『你放心,我清醒的很。』

鬼切没说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但又不知如何补充,他只好继续沉默,扶着阴阳师往她在庭院的住处走去。


阴阳师在被褥上辗转反侧,她累极了,但又因为酒带来的闷热而难以入眠,她轻声叫了声鬼切,鬼切便拉开门进来,跪坐在她身边。

『您有什么吩咐?』

『我回来的早,式神们应该还不曾就寝吧?雪女或者是一目连,喊一个过来。』阴阳师烦躁的扯了扯领子,『我好热,这天气真是作怪!』

『今日夜间还有些冷,若是唤了他们过来,您酒醒之后会着凉的。』鬼切垂下眼帘,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一目连或者是雪女,他本体是那把刀,他的身子也是兵刃的温度,也是凉凉的,主人何必舍近求远?

『我闷热的睡不着…』阴阳师的声音竟有些央求,『那把雪女送来的那块冰再拿近一些罢,鬼切~』她拽拽鬼切的袖子。

『主人,这会染上寒病的,您别再胡闹了。』鬼切脸上有点红,他握住阴阳师拉他袖子的手,皮肤有些发烫。『我给您扇扇风?』

『唉……好。』阴阳师抓着被子往鬼切那边蹭,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我刚刚是不是很幼稚?』

『……』鬼切没说话,他心中暗道,「酒虽然没能混了您的神智,但您到像是幼童一样开始撒起娇来了。」鬼切叫鬼手从旁边拿来扇子,他轻轻给阴阳师扇风,手里却也握着阴阳师的手不放开。鬼切慢慢描绘阴阳师的手,从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到纤弱的手腕,像是在摸一块贴身佩戴的羊脂玉一样,温软又光滑。扇了一会儿,鬼切放下扇子,把她的头挪到枕头上,又为她盖好被子。

他的神情有些虔诚,烛火下亮晶晶的金色眸子注视着自己手中握着的腕子。阴阳师已经闭上眼睛了,她的呼吸平稳,似是睡沉了:『夜安,主人。』

鬼切把扇子归还,将她的手放回到被子里。最后再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才退着出去了。




(八)

鬼切有些迷茫,但他知晓自己脑袋轰隆隆地原因大抵来说是嫉妒才对。

与阴阳师在宴会上相谈甚欢的同僚上门拜访,他带来了她喜欢的甜点,撒了黑砂糖的奶苏非常精致,不是寻常能见到的东西。

阴阳师们都精通天文地理,哪怕是谈起妖怪来也能说上好多趣事。这些事情阴阳师都不同鬼切说过,鬼切也自知他不精通这些,主人和他根本聊不来这些,但鬼切就是希望主人什么都跟自己说,不去正眼看其他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主人那么优秀,就是在人才辈出的阴阳寮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天生就是该夺走那么多人的目光的。」鬼切沮丧的想。

他们聊了很久,从清晨聊到了下午,约好了下次退治土蜘蛛要结伴而行,才送那位寮友出了门。

鬼切看着主人对离去的寮友招手,他低下头,愤愤的研究自己的刀。

阴阳师送友人离去归来,看见鬼切挣命的捏着自己的刀柄,指节都捏的发白,她有些奇怪,『怎了?』

『无碍,主人。』漂亮的美人抬起头对主人僵硬的笑了笑,但也依旧倾城。

鬼切的确是个美人。阴阳师坐回去托着下巴欣赏了会儿鬼切的脸,看到他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时才又开始做那些沉积的工作。鬼切看她转过了头去,就蹭近了些,阴阳师当他是想吹会儿凉气,也没回头。

『他是您的同僚吗?』鬼切突然询问,阴阳师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他是在说刚刚离去的友人。

『是啊,以后还要多加来往。他家有几个不错的式神,我打个碗之后就去他家蹭些契约书的碎片。』

『哦。』鬼切实际上没听懂碗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契约书。鬼切顿时危机感暴增,他想到主人要有更优秀的式神了,那主人指不定就不再需要自己这近侍了。实际上他本来被主人需求战斗的时候就很少,往往都是阴阳师之间切磋时主人才会叫他参与战斗,讨伐时根本没有他的事儿!最近阴阳师之间的切磋又多了些新花样,于是她连斗技都很让自己少上场了。

鬼切闭上了眼睛,他好愤恨,明明自己有以一敌十的强大,却要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位置献出来给别人?他才不想!他陪伴了主人那么久,就算真有比他强大的式神来了,那也只能是属下而已!近侍这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空气中弥漫着赤箭的花香,几从花杆光秃秃的红色龙爪型花朵顺着墙根生出来,零星几支又生了一丛,星星点点的一片片长起来,尽然把这庭院变成了花海。

阴阳师察觉不对,站起来向屋外走去。她看着院内这一片片的彼岸花海,心中暗道,「这彼岸花又不听劝告的把花海拓展到这边了,鬼切见到这花海头就发晕,像喝了酒一样拿刀乱砍,看来要好好叫她注意才是。」

阴阳师刚想施展结界,就被什么妖怪猛的从背后按住了。对方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应该反抗。这味道,是鬼切!

『鬼切!?』

鬼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一口咬住她的脖子,侧边的脖颈被他咬得鲜血直流!阴阳师惊呼出声,又被鬼切捂住了嘴。

鲜血灌满了鬼切的唇齿,灵力鲜香的醇厚直接冲进他的嗓子眼里。他用力抱住阴阳师,紧紧的收缩着手臂,像是要把她压进自己胸腔里才肯停止一样。

妖怪尖长又粗糙的角顶着阴阳师的脖子,鬼切白色毛茸茸的头发使劲在她肩膀上蹭。

『好甜,主人好甜。』鬼切呢喃着,又用他尖锐的牙齿磨蹭阴阳师的肩膀,他咬破了肩膀的表皮,再用舌头舔着她的伤口。

这不必细说!彼岸花怕是今天带着魅妖!

阴阳师死死的咬着牙,双手都被束缚着,嘴也被捂住了,灵力还是咒令都施展不来。她思绪着如何逃脱,突然被摔按在了叠敷之上。胸腔狠狠的撞在叠敷铺着的地面,好在并不是太过坚硬,但也绝说不上是柔软。脖子上的口子把血溅了一地,鬼切把她的手扣按在她的身后,急不可耐的去蹭她的屁股。

鬼切没有什么经验,更何况他现在比起想要做些什么,更不如说是倾向于宣布主权。于是他只是蹭着,再用那鬼族的长指甲狠狠抓阴阳师的后背,意识模糊中,他也在那白净的背上用指甲划刻出了自己的名字。阴阳师咬着牙不叫出声,本来将鬼切收为麾下就被自己的师傅所不满,他怕鬼切会像是恶鬼一样伤害他人。阴阳师也明白鬼切心态的不稳定,所以教他和善待人,把他养的重归源氏重宝时的规规矩矩。

她知道鬼切偷看自己,知道鬼切那闪闪亮亮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料到自己想要新的式神这一点会成为压垮他的稻草。

鬼切疯了一样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牙印是最多的,每一下都用力极了,几处现在还流血不止,能看到尖牙穿破后里面跳动的肌肉。鬼切还仗着自己指甲长,在她身上乱涂乱画,划楞得几处肉芽都翻了出来。下身的浴衣被扯碎了,鬼切只顾磨蹭着,把大腿内侧都磨得通红,他也许是没找对位置进去,也许是还残留了些理智,总归是他只在外面磨蹭,但鬼切可没脱下袴,腰上的装饰刮得阴阳师腿上伤痕累累,这痛楚让阴阳师接近昏厥,但又无比清醒,她忍着痛念出几字,『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言灵·缚!』

几根锁链从地面伸出,把鬼切牢牢的捆在地面,鬼切使劲挣扎着,嘶吼着,像是一只小困兽。阴阳师咬了咬牙,提着兜裆布使劲给了鬼切一脚,把他直接踢得昏厥了过去。她骂骂咧咧的加固了束缚,才挪向内屋换衣服去了。





(九)

今日记事:

我全都做错了,我该以死谢罪才对。


我清醒之后,便看得主人身边坐着萤草为她治疗。我本想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刚想起身就又摔回了原地。我的身上捆着一层又一层的锁链,记忆也随着这一摔慢慢苏醒。

我看到发狂的我狠狠撕咬主人的脖子,看到自己把指甲插进她的后背刻出鬼切两个字,还模仿着那些图册上男女交媾的样子去磨蹭主人的腿。

那恶鬼的形象根本不像是我,但那脸却又的的确确是熟悉的容颜,我想我大概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萤草看见我刚刚这么弹了一下,还立刻凭空涨了上百斤的肌肉,手上的萤草化作一个大铁锤,喘着粗气把锤子砸在我面前。

……我果然不是主人最强大的式神。


我看向主人,她正在喝茶。萤草能治愈她的伤口,但那些疤痕却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窥见她袖口里那纤细的手腕上交错了好几条伤疤,我此时竟然想不出比以死谢罪更为有用的办法。

主人挥手叫萤草下去,萤草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主人,还举起铁锤晃了几下威胁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我和主人在这一刻谁也没说话,我多想能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多好,我惧怕听见『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你没资格待在这儿了』这种话,但此时的我也只配得上这几句话。

『想说些什么?』主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了我。她露出的脖颈有我的咬痕,甚至还有些干涸的血迹。我必定不会有好结果了,不如趁现在多看看她。我狂热的目光几乎被主人无视了,我的主人一向都冷静又强大,我也正爱慕她这一点。

『主人……』我身上束缚的锁链非常碍事,我企图向她靠近一些,但又摔回了原地,『还在痛吗?』

『已经不疼了,只是愈合的地方有些痒。』主人向我走过来,她没有穿足袋,脚踝处也有被我拉扯时抓破的痕迹。她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脸。她的动作很轻,就像是抚摸心爱的刀一样,『你是被彼岸花的花海晃了眼睛,彼岸花携着魅妖,我不怪你。』

不是的,不是的。只有我知道我在您身上刻下痕迹时是在偷偷窃喜,只有我知道我此时与您面对面时心脏像是快要跳出来一样砰砰乱响!您这么信任我,我却放任心中的恶鬼肆意生长,甚至突破我自己,冲出来伤害了您…

『对不起,主人,您惩罚我吧,只要不赶走我……我怎样都…主人。』主人没有看我,她在看远处。我十分害怕,我心中的恶鬼是多么强大的劲敌,我面对什么妖怪都从未如此害怕,我的指尖在发抖,我吓得瞳仁都在打颤。我握不住刀,我压制不住他,我也从他手里保护不了主人。


或者说,我赞同他,这恶鬼做了我想做却不敢的事情。我绝望的发现,我,即是恶鬼。





(十)

阴阳师撤去了鬼切身上的锁链,鬼切却还是趴在地上没动。

阴阳师笑了笑:『不起来?』

鬼切慢腾腾的爬起来,然后跪在她面前。鬼切已经用他强壮的身体证明,他不需要武器也能压制阴阳师,所以她也没带走鬼切的武器,三把漂亮的刀放在付丧神身边,就连鬼手也摆出了小人儿跪地的手势。

『请主人责罚。』鬼切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低低的叩首,声音像个闷葫芦。阴阳师看着好笑,回到自己桌前坐着。

她知道鬼切现在十分不安,但就像肆意伸爪子的小猫儿总要点惩罚一样,阴阳师也要给他一些压力。不管是爱还是喜欢,都不能因为这个理由来伤害别人。

阴阳师喝着茶,鬼切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她便开始处理公文。过了一个大时之后,阴阳师才赏了鬼切一句话:『起来。』

『主人不责罚我的话,鬼切便用这个方式责罚自己。』

『你是该责罚自己,武士应当忠诚果敢,你倒是一样儿也没占。让你起来,你还磨磨唧唧像个要出阁的小姑娘。』阴阳师把笔杆在桌面上敲了敲,『现在过来,坐在我边上,我要惩罚你了。』

鬼切稍微抬头看她,却和她撞上了眼神,那双眼睛吓得鬼切又赶忙低下头,小跑过去跪坐到她旁边了。他刚坐下,就被捏着下巴强迫抬起了头。鬼切不知所措的轻轻握着阴阳师的手腕,眼里到底是几分希冀还是有些惶恐怕是都不说清。

阴阳师提着毛笔在他脸上画画,勾了一只王八又涂了一朵花,鬼切没敢动,伸着脖子挺着。画好了之后阴阳师又开始处理公文,鬼切就顶着这一脸名人字画坐在她旁边。他已经不再掩饰的当着阴阳师的面去注视她,看她的露出的皮肤,闻她秀发的乌木香,又仔细端详她的脸,任谁看了他的表情都会觉得他是深情的少年。

阴阳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突然吩咐鬼切:『去拿件衣服来,你为我更衣。』

鬼切点头说是,想起一会儿会为主人更衣,面上又慢慢红起来。不过他有些沮丧,他不惧怕被惩罚,不惧怕被痛骂,就怕自己根本没被当回事儿。自己压抑了很久,才借着这个契机发泄出的野兽,也许在主人看来不过是小猫抻爪子。主人不在乎,这比什么都更伤他的心。

但他只沮丧了一会儿就恢复了过来,他苦涩的笑了笑,心说「也好,这样我便能责无旁贷的侍奉主人,摒弃那些执念,我也不再会迷茫。」

但总归心有不甘。


鬼切拿了件厚实些的正绢制长襦袢,天色已经见晚,这是又要天凉了,此时正好掌灯,鬼切燃起了灯,托着叠的整齐的襦袢跪坐在她身侧。

『你现在倒也不坐我后面了。』

『我那肮脏的欲望已然被您知晓,我不该再做隐瞒了。』鬼切低下头去,但背挺得笔直,『请您重新教导我,把我调教成能够使用的利刃吧。』

『那倒不必,我觉得你很好。』阴阳师放下了笔,站起来开始解开自己的丸带。鬼切想帮忙,却被阴阳师阻止了,『萤草治愈了我身上所有的伤,你到对我也真是不留情,那小姑娘一边治疗一边吓得直哭。……不过我叫她留下了一处,留下的地方我揉进了些红墨,估计会一直留在我身上。』

阴阳师背对着鬼切解开了衣服,小袖应声而落。鬼切看到她的后背上疤痕结盘交错,但明显已经愈合,只有一处红艳艳的,像是山里红一样在枝丫上晃着人眼。在股沟上方,两个腰窝正中,有一个写的十分潦草的,用指甲刻出的名字。

『鬼切……』阴阳师轻声唤叫自己心爱的刀,『现在平安京尚未和平,我等阴阳师不得以情爱为主,占据自己过多的生活。』

鬼切看向她,像是要把腰间那两个字看进眼睛里,鬼切两个字刺着他的眼睛,他心有余悸又偷偷窃喜。不知该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欣喜若狂,只是轻飘飘的,腿差点无力到没法支撑自己跪坐的姿势。

『鬼切,你看到了,你在我身上有属于你的痕迹,我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走,你在害怕些什么呢?怕我有新的式神不搭理你?你可仅仅是近侍的作用吗?』阴阳师勾勾手指头,鬼切立刻站起来为她穿衣,兴奋到甚至踉跄了一下,但也不打紧。

长襦袢直至脚踝,不免需要手绕过胸脯去缠带子。鬼切一顿吃豆腐,直到阴阳师面色不佳的时候,他才从后面环住阴阳师,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使劲吸着她的味道,呢喃着,『主人好香甜。』

『我不会丢下你,听话。』阴阳师摸了摸鬼切的头,又叹了口气,『是我不对,我早先察觉,就该好好与你说清。何况是我先动了情,不顾大阴阳师的阻拦把你带回来。我不意外今天的事儿,只是没想到那般早。』

听到主人露骨的表白,鬼切抱得更紧,感受到了鬼切还有些许不安,阴阳师又安慰道,『我没与他说,他不会将你送回去。』

『我从刚见到你时开始,就知道你已经适应不了浸泡在妖怪堆儿里的生活了,那瘴气腐蚀着你的刀刃,你若是再待在那里,早晚会有折断的一天。』阴阳师说,『你值得更强大的敌人,而不是被些蝇头小鬼缠身不得安宁。你需要胜利后的赞赏与嘉奖,而不是居无定所不敢安眠。你需要明白真正的正义,并且为了这正义去战斗。而不是对未来惶恐不安,对过去迷茫又痛苦。』

『你明白吗?鬼切,所以我从大江山带回来了你,是我先犯了错,带来的后果我都该自己承受,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鬼切低低的恩了一声,他不想放手,怀中阴阳师温热的身体,听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这才是鬼切想服侍的。那恶鬼想撕扯她,想占有她,甚至想把她的一部分留在身边。只有活着的东西才有希望,只有不断的惊喜才值得追随,他终究不是恶鬼,是斩鬼的利刃。这心中的恶鬼,也随着主人的话语连同他一起协力斩杀,抹杀的是执念,眼中的目光又是清澈,他们都需要对方。

时间像是停下了,静止了很久。久到灯花忽明忽暗,鬼切才在阴阳师脖颈上落下一吻之后去添灯油。

『主人,还请您早点睡吧,刚刚…怪羞人的,您早就过了该正常休息的时刻啦!』

『就一直叫主人呀?』

『妻,妻主?』

看着鬼切羞赧那样,阴阳师捧腹大笑,指着他笑道:『你还是先把脸上的王八洗一洗罢!我刚刚多么深情,你就顶着一脸画听着呀!』

鬼切啊了一声,连忙捂住侧脸,没想到确认关系第一天就顶着这张脸,也亏得妻主说的下去那些深情的话还没笑他。鬼切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小跑着洗脸去了。

阴阳师看着鬼切远去的身影,收敛了笑容,隔着衣服摸摸自己后腰的鬼切二字,还有些刺痛。她展纸提笔,给晴明写了封字说明情况,叫小纸人拿着出去啦。

笔上含墨尚饱,便提笔在桌子上写了两句: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前生注定是莫错过姻缘」

又写:

「有时并肩相爱怜,得成眷属都有缘。」


远远的又看见鬼切的身影,他此后该严于律己,阴阳师则潜心修习。这阴阳师与鬼切便你侬我侬,偶尔谈个恋爱,闲暇之余,守护这三天两头出事儿的平安京。也算落得一个和美的结局。

至此,这段故事已然落幕,另有他地,上演好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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